在上篇文章中我提出了一些有关桂林大捷的假想:李定国或许并不应该急于杀死孔有德,要么想方设法将其活捉,要么以孔有德为诱饵,将全节、线国安、马雄三人引诱到桂林城下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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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一篇文章中是这么说的“李定国在包围桂林之后,应该暂缓攻打桂林,应该准备好围点打援,因为孔有德在严关战败之后就发出了命令,广西的各地清军开始救援桂林,马雄、线国安、全节等部人马开始向桂林方向运动,所以李定国部四万余人应抓住机会将三部清军歼灭于桂林城外,或者直接通过马进忠笼络尚在城内的南明军队降将王允成,利用王允成逼迫孔有德开城投降,然后再利用已经投降的孔有德逼迫马雄、线国安、全节三人率领部下投降自己。”
如果真能达到以上这两个效果,那定南王府肯定是彻底完蛋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不会有任何成建制的清军活动于广西境内了,李定国可以开始考虑将广西经营成自己的大本营,要么向东进攻广东,要北上进攻湖南。即使是要和孙可望打内战,那李定国也可迅速西进昆明,将贵阳方面孤立。
在这个时间段,有一个人确实也想这么干,而且不止一次,那就是纵横闽浙十余年的国姓爷、延平武王朱成功。朱成功第一次围而不攻咱们已经讲过很多次了,那就是1652年下半年的漳州之战,漳州守军加上自浙江而来的援军共计8000余人被郑军团团包围在漳州城之内,朱成功围而不攻,希望逼迫漳州城投降,但最终在古县被金砺的满汉八旗军击败,另一次就是江宁之战,朱成功扎营于南京城下妄图迫使城内的清朝守军投降,但最终也还是在各地援军的围攻之下失败,并且退出长江。
可能有人会说:李定国如果不及时攻克桂林,那可能会提前上演延平王朱成功南京之战失败的惨剧。但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很小,为什么呢?因为延平王爷失败的原因很简单:这里是南京。
南京是什么地方?那是从前大明王朝的陪都,明太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到清朝也是清廷重点设防的对象,那江宁满城的规模在南方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不要说以南京为中心的南直隶地区是清廷的财赋重地,这种地方一旦遭到围攻,清廷会竭尽所能地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支援,所以正常情况下来讲,南明军队对于南直隶的军事行动只能快,不能慢,而我们的国姓爷却又开始浪了,包围南京的明朝大军甚至还出现了士兵们明明身处不利的地形,却把火炮阵地扔在那里,大摇大摆地去摸鱼的现象,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必多说了,清军发动反击之后,利用地势优势将明军火炮一门又一门地轰碎。
但是在1652年上半年的广西,孔有德和他的部下们就没有后来的南京清朝守军这么幸运了。其实咱们看一看地图就知道,无论是朱成功的古县之战也好,还是南京之战也罢,清军都有能力在短时间之内调集大批的精锐前来增援,但是对于发生在广西的战事,清廷是没有能力在三四个月之内派出一支足以威胁李定国的大军到达广西境内的。在1652年的七八月份孔有德完蛋之后,尼堪的大军从北京出发,后来一直到这一年的十一月份,这位亲王的大军才到达了湘潭。以这个速度来看,就算是尼堪大军在六月份广西之战爆发的时候就从北京出发,日夜兼程,等他跑到广西的时候,别说从桂林里面捞出孔有德,李定国怕是连受到战火损坏的靖江王府都已经重新修好了。
尼堪亲王的援军指望不上,那别人行不行呢?离广西方面比较近的是广东的尚可喜,耿继茂,然而这俩人更不可能,因为咱们在上文已经提到过,在孔有德完蛋之后广州方面已经是惊慌失措,甚至直接下令“州县文武官员如贼果薄城,即便相机护印入肇庆,以固根本”也就是说,耿尚二人都已经准备放弃肇庆以西的城市了,咱们再看看地图,假设李定国在击杀孔有德之后凭借大胜 之余威一口气直接推到肇庆,此时距离广州还有多远?换句话说,尚可喜耿继茂的部队加在一起才两万多人,这俩人是自身难保。所以怎么可能还会有力量去救援孔有德呢?
广东方面是自身难保,那湖南方面呢?湖南方面的清军更是无力回天。这回咱们连地图不用翻就能想到:湖南方面有贵州明军牵制,孙可望再怎么想把朱由榔从宝座上踹下去,至少在1652年他还是坚持抗清的,假设湖南清军想南下救援广西,那势必会造成清廷在湖南防守的空虚,那明军便可趁虚而入。
更不要说在1652年左右,孙可望李定国率领的明军是最先对湖南方面的清军发动反攻的。1652年的五月份,清续顺公沈永忠派出总兵张国柱带领8000名官兵在靖州迎战李定国,结果居然被一口气消灭掉了5000人,包括103名满洲兵,要知道沈永忠这位湖南将军的主力和孔有德差不多,都是两万人,结果被一口气消灭了8000多人。于是他向广西方面的孔有德乞求援兵,孔有德则因为之前和沈永忠有矛盾拒绝出兵相救。
直至孔有德被击杀两个多月之后,沈永忠见势单力薄,于是带领大量的清廷文武官员逃往岳州,连长沙府城都直接扔掉了。顺治十一年四月十七日,清廷的兵部尚书在题本上详细记录了沈永忠逃跑时的窘态“沅靖既破,武冈失利,永忠首先倡逃,镇将随后驱官民同窜。逐弃宝庆,走湘潭、长沙,直奔岳州。文武官员,尽离城守。城乡民人,避死山泽。此中外耳目所共知,有不待臣言之悉者。惟是九年五月尽间,贼离宝庆,尚有数日之程,六月初二日永忠先离宝庆,六月初八日贼始进入空城。又八月初六日永忠离长沙往岳州,长沙城内,无官无民,一月有余。”
所以,湖南广东方面都没有力量去援助广西,在1652年中旬左右的定南王府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李定国只需要保持相应的军事优势,同时给出相应的回报和宽容,就能把这些残兵败将招拢到麾下,事实上在桂林失守孔有德自杀之后,全节就有一大批识时务者逃到桂林向李定国投诚,当然了这批人在清军夺回桂林之后又逃回了清军大营之中。试想一下,如果孔有德真的被俘虏或者说被迫反正,那这些将领追随南明王朝的几率也会更高一些。
而且李定国确实有这个想法,孔有德的儿子孔廷训被俘是在1652年,而其被处决则要到1658年12月,清初史料《清世祖实录》记载“定南王属下梅勒章京总管官兵李茹春奏报。定南王孔有德子孔廷训,顺治九年失陷桂林时,被逆寇掳去,今入云南访问已于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遭李定国惨害,臣随同平西王吴三桂等,赴土主庙迎廷训榇于臣营,容臣搅榇回京”之所以留了这么久,可能还是想以之招降孔有德旧部,一直到1658年云南贵州的明军彻底崩溃,那自然不会留着他了。很明显,孔有德的旧部并没有把这位昔日的大公子放在眼里,而孔廷训其实也有可能投降了李定国,并且可能得到了官职,因为按照有的史料说法孔廷训被李定国杀死是“以谋劫降故”想要劫持皇帝投降,可见这人应当是有一定的自主活动能力的。
如果被捕的是孔有德本人,那这些昔日的旧部再怎么不念旧情,再怎么擅长反复横跳,那多少也要给一点面子,毕竟这些将领有相当一部分是在东江镇时期就已经跟随孔有德了。如果能让孔有德投降的话如何融资融券炒股,那也能有效打击到清军的士气,毕竟清朝的汉人藩王就那么几个嘛。所以我说,李定国是有可能活捉孔有德的,活的孔有德比死了的孔有德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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